孟子研究院 今天是
邹鲁文化 | 邾鲁关系·邾国文化·邹鲁文化
  • 来源:
  • 作者:
  • 2022年10月27日
  • 审核:
  • 浏览(414)
  • 收藏
浏览字号:

640.jpg

 

摘要: 邾国,又称邾娄、邹等,是一个古老的方国。周初,武王克商后把服从于周朝的诸侯国纳入自己的统治系统,在今邹城一带的邾国也被承认。周公东征践奄,平定东方后,分封鲁国于商奄旧地曲阜,邾国遂成为鲁的附庸。由于文化方面存在较大差异,两国之间时有争战,攻伐不已;鲁人卑视邾国,称其为“夷”;邾国用人祭社,以人殉葬,也是在其文化上区别于鲁的具体表现。由于鲁对邾的侵夺,邾的边境逐渐南移,邾国也受到鲁文化的濡染。子思曾到邹地讲学,尤其孟子迁居于邹,使这里名声大震,人们指称儒家时,往往说“邹鲁之士”、“邹鲁缙绅先生”。邹、鲁连称,且由于孟子的原因,邹在鲁前,一般是从儒学的角度而言。

 

关键词: 邾国;鲁国;邹鲁文化;邹鲁关系

 

       邾国是先秦时期山东境内仅次于齐、鲁两国的中等诸侯国家,文献中,邾国又称邾娄、邹、驺等等。邾为曹姓,其地当今山东邹城一带,春秋盛时,邾国控制的地区大致包括今邹城全境以及济宁、金乡、滕州、兖州、费县的部分地区。 

       关于邾国的历史问题,前人已经进行过一些研究[1]。后来,王献唐先生曾作《春秋邾分三国考》、《三邾疆邑图考》[2],郭克煜先生撰有《邾国历史略说》[3],王洪军先生等著有《邾鲁春秋》[4],这都是邾国历史研究的重要成果。本文拟在这些研究的基础上,从邾国与鲁国关系的角度,专就邾国文化以及两国在文化方面的异同进行探讨,不当之处,谨请方家批评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 

       邾国与鲁国为近邻,但邾国在今邹城一带立足可能要早于鲁国。也就是说,鲁国立国于今曲阜时,邾国可能已经在今邹城附近建立了国家。

       据传,邾人的祖先为陆终氏,而陆终氏为黄帝之孙昌意之子颛顼高阳氏的后裔。陆终氏娶于鬼方氏,生六子,第五曰晏安,是为曹姓。据青铜器《邾公钟》铭文,邾人自己也认为是陆终氏的后裔。

       邾国在周朝的始封之君是曹侠。《路史·后纪八》云:“武王得曹挟(侠),复封之朱,曰朱娄。”由此可知,朱(邾)在此前已经存在,但是,它始建于何时却难以考证。不过,邾在周初曾经接受了周人的承认是可以肯定的。周初所实行的分封是一个复杂的过程,学术界关于这一问题也存在不少纷争。其实,周初的分封是从武王开始的,只是武王时期与周公之时有些不同,周公摄政时期所进行的分封是在周公东征之后,为了天下的长治久安,他必须有长远而具体的战略上的考虑。而武王时则有不同,虽然不能说武王实施的分封没有长远的打算,但他还是主要着眼于把原有的诸侯纳入周人的统治系统,并分赏功臣宗戚,以尽快搭起周朝天下的基本框架。

       武王克商后曾经分封,《史记·周本纪》说:“封诸侯,班赐宗彝,作《分殷之器物》”;《尚书序》说:“武王既胜殷,邦诸侯。”《今本竹书纪年》也于武王克商的次年记曰:“荐殷于太庙,遂大封诸侯。”[5]武王所实行的分封可以分为三个部分:一是褒封先圣王之后裔;二是分封功臣谋士;三是对服从于周朝统治的诸侯国予以承认,就是把原有古国纳入周人的封建系统中。其中,第三部分肯定为数众多,因为商末周初诸侯林立,“周武王时,侯伯尚千余人。”[6]他们中的多数一定服从了周的统治,或者慑于周人克商的威力表示臣属于周。与这些诸侯一样,曹侠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始成为周代邾国国君的。所以,《文献通考》称周武王灭殷,兴灭国,继绝世,绍封晏安之后曹侠于邾,为附庸国。这种说法应当是对的。

       鲁国始封也是在周武王时期,所不同的是,鲁国曾被两次分封,其初封之地在成周的东南,即今河南的鲁山一带。武王在位三年而死[7],武王去世后,年幼的成王即位,不久,纣子武庚趁周政未稳之机,鼓动周公之弟管叔、蔡叔等发动叛乱。位于今曲阜、淄博的奄国、薄姑也是积极的参与者,甚至是叛乱的主谋[8]。在这种形势下,周公不得不举兵平叛、东征。根据笔者的研究,周公东征到周成王五年(亦即周公摄政的第五年)才告结束。[9]周室灭奄,《史记·周本纪》称“残奄”,《尚书序》称“践奄”,《尚书·蔡仲之命》亦称“践奄”。根据郑玄的解释,践,渎如翦。翦,灭也。是则践奄实即灭奄。《尚书大传》记此事曰:“周公以成王之命杀禄父,遂践奄。践之云者,谓杀其身,执其家,潴其宫。”潴,指水停聚之地,《周礼·地官·稻人》曰:“以潴畜水。”亦指水停聚。周人此举,郑玄说是为了“明其大逆,不欲人复处之”。奄灭之后,奄君被迁往薄姑,其宫室遭到了彻底的毁灭。

       为了巩固东征的胜利成果,也为了彻底稳固东方,两年以后,周公、成王决定分封齐、鲁。于是,周公归政,成王亲政之初的成王八年春,“命鲁侯禽父、齐侯伋,迁庶殷于鲁”[10],鲁、齐两国又被分封在了今山东地区,分处泰山南、北。[11]

       鲁国在今曲阜立国后,担负起了镇抚东方的重任,《诗经·鲁颂·宫》说成王希望鲁国“大启尔宇,为周室辅”,还说鲁国初封之时,周室曾经“赐之山川,土田附庸”,事实上,鲁国周围的小国有不少成了鲁的附庸国家。作为鲁之近邻,邾国也自然是其中之一。

       《汉书·地理志》颜师古注,邾国始建,直至最终为楚国所灭,共历二十九世。其西周时的世系,《世本》记曰:“侠生非,非生成,成生车辅,车辅生将新,将新生訾父,訾父生夷父。”夷父时在周宣王时期,他因罪被杀,其弟叔术被立为邾君。后来,叔术让位于夷父之子夏父,自己出居于滥,别为一国。夏父继位为邾君后,别封其弟友于郳,即春秋时的小邾国。

       在春秋时期,邾国由于具有一定的军事力量,在当时的历史舞台上比较活跃。邾与鲁为近邻,邾鲁之间交往很多,因而,邾国内政、外交的主线也在于此。进入春秋以后,始见于记载的是邾仪父,鲁国的编年史《春秋》于隐公元年便记有鲁公“及邾仪父盟于蔑”的史实。两国之间有利害冲突,战争不断,顾栋高《春秋大事表》引李廉之语云:“《春秋》内兵之伐国仅二十,而书公伐邾者六,书大夫伐邾者八,止书伐邾者一。邾在鲁之宇下,而陵弱侵小之兵史不绝书如此。”邾在邾文公时曾经把都城迁于绎,很有可能是因为这里有山险可依,以便更好地应对鲁国的侵扰。其实,邾国凭借自身的实力,也并不甘受鲁国的欺侮,时常与其对抗,有时还主动出兵,攻伐鲁国。[12]

       清人顾栋高把春秋时期邾、鲁关系大致分成了几个阶段:认为春秋之初,鲁尝欺凌邾国,隐、桓二公都两次盟邾、两次伐邾,邾国未敢回报。邾国近鲁而弱,僖公时期鲁国与邾战伐无已;鲁文公时,晋悼兴霸,各国诸侯屏息听命,鲁国也以礼义之国,兢兢焉轨于法度,罔敢凌虐弱小,而邾国反而仗恃齐国而肆横,十年之间,邾国两度伐鲁。鲁国凡十六年不伐邾,反而修平以讲好;昭公时期,季孙执政,邾国三纳鲁国“叛人”。哀公之世,几乎无岁不与邾为难,竟然俘获其君以归,献于亳社,鲁国凌灭弱小,至此已极。[13]

       战国时期,由于资料缺乏,邾、鲁两国之间的关系不可详知。但是,战国时虽然鲁亦弱小,但比之邾国还算强大,其对邾国的侵夺可能更甚。杜预《世族谱》称邾国“春秋后八世楚灭之”,而见于记载的邾君仅有考公和穆公,邾考公是邾隐公曾孙;《孟子》中又有邹穆公。其世系已不得而知。

 

       作为曹姓国家,邾国在文化方面与鲁国有很大区别,通过鲁国与邾的关系便可以明显看到这一点。

       鲁国周邻齐、莒、宋、卫等大国,还与滕、薛、曹、杞、邾等许多小国相近。春秋时期,鲁国本为积弱之国,但因其乃周礼所在,故而东方的不少国家皆勤享贽,修朝礼,即使远在方域之外的一些小国也不惮惮仆仆至鲁来朝。诚如近人韩席筹所云:“鲁为齐弱久矣,然而河济海岱间诸小国,率亲鲁而远齐,岂无因而至哉!观曹太子来,则宾之以上卿;滕、薛争长,则婉言以和之;介葛庐来,则礼之加燕好。盖鲁能秉周礼,以怀柔小国,故小国亲睦而来服也。”[14]

       鲁秉周礼,周礼的“亲亲”原则在鲁与各国的邦交中有明显体现。清人高士奇曾经说:“春秋时,鲁于列国邦交,自齐、晋两大国外,惟宋、卫最亲。”[15]鲁人结霸强之好,是为了更好生存,而“为四邻之援”,则是备“国之艰急”[16]。然而在对待各国的态度上,鲁人似乎又不尽相同。

       鲁与晋、卫为同姓兄弟之国,与宋、齐则是婚姻之国,与对待齐、宋相比,鲁人在与晋、卫的交往中态度要温和得多。周人有亲近同姓的传统,尽管周王室此时已经失去了统御和羁縻的力量,但鲁人身上仍体现着周人的这一宗法精神,“周之同盟,异姓为后”[17]一语即出自鲁人之口。如外交中齐人、宋人不懂宴会中赋诗,鲁人就加以讥讽、卑视。[18]《左传》襄公二十九年记曰:“鲁之于晋,职贡不乏,玩好时至,公卿大夫,相继于朝,史不绝书,府无虚日。”不仅如此,虽然当时列国间的惯例是“诸侯不相遗俘”[19],但定公三年,鲁却使季桓子献俘于晋。襄公三年,鲁朝晋,“公稽首”。晋知武子曰:“天子在,而君辱稽首,寡君惧矣。”鲁孟献子则曰:“以弊邑介在东表,密迩仇雠。寡君将君是望,敢不稽首?”[20]为了求睦于晋,鲁国行事几乎达于超越礼仪的地步。而对于齐国,鲁人的态度正相反。哀公十七年,鲁公与齐侯盟于蒙,“孟武伯相。齐侯稽首,公拜。齐人怒。武伯曰:‘非天子,寡君无所稽首。’”[21]同一礼仪,对晋对齐,截然相反。

       鲁国外交中与同姓较为亲近,在与小国的关系上也表现十分明显。如杞、邾、莒与其接界,但他们都是异姓,因此鲁国常常侵夺杞国,并与邾、莒等国世代不睦。鲁人也明白“结四邻之援”的重要性,可鲁国偏偏与邾国等“构怨”[22]。西周末年以来,周王室内乱频仍,德威不济,于是,迭然而兴的“尊王”强霸以及号为“宗邦”、“望国”的鲁国却成为诸侯殷勤执礼的对象。就像众多的小诸侯国那样,邾国也一般不能自达于天子,便通过鲁国尽其一方小侯的义务,如周简王即位时,邾子不朝天子而到朝鲁。邾国也常到鲁国朝见,主动与鲁国交好,但鲁国对邾国的攻伐却没有因此而停止。除了鲁与这些国家边地相接而易为对手外,最为根本的原因可能还在于文化上面。[23]

       邾、鲁两国由于文化不同而相冲突的事情也有发生。《左传》僖公二十二年记:    “任、宿、须句、颛顼,风姓也,实司太昊与有济之司,以服事诸夏。邾人灭须句。须句子来奔,因成封也。成风为之言于公曰:‘崇明祀,保小寡,周礼也;蛮夷猾夏,周祸也。若封须句,是崇昊、济之祀而修礼、纾祸也。’”“兴灭继绝”的确是周人的传统,于是,第二年(前638年),鲁国伐邾,取须句,使须句之君返回国家。后来,因为这个缘故,邾人出师攻鲁。由于鲁僖公轻视邾人,“不设备而御之”,僖公的头盔都被邾人获去,并悬于邾国城门。

       鲁人很是看不起邾国,称邾国为“夷”,显示了鲁人在文化心理上对于邾国的卑视。昭公二十二年(前520年),鲁国伏击邾军,邾军大败,三位大夫被鲁国所俘。次年,邾人告到晋国,晋国出兵讨鲁。鲁派其卿叔孙至晋,晋人却拘执叔孙,并让他与邾国大夫坐在一起以论曲直。鲁叔孙却说:“列国之卿,当小国之君,固周制也。邾又夷也。寡君之命介子服回在,请使当之,不敢废周制故也。”[24]最终也没有与邾国大夫坐在一起。周制崇其封国,鲁国自在其中。鲁秉周礼,在有利于自己时更是坚执周制。他们认为,根据周的规定,邾之地位应低于鲁国,况且邾国为“夷”,邾国的大夫没有资格与鲁卿平起平坐,鲁国之卿应与邾国国君平等。

       相对来说,邾国在意识形态方面受周礼影响较小,如邾国用人祭社、用人殉葬,  就都不符合周礼的要求。如鲁僖公十九年(前641年),“子会盟于邾。己酉,邾人执子,用之。”所谓“用之”,即杀之以祭于社;前507年,邾庄公在门楼上观看院中景色时,看到守门人以瓶盛水洒于庭中,那人曾被大夫夷射姑欺侮,便说是在清理夷射姑的便溺。邾庄公好洁,因而大怒,最后,竟然因此而“自投于床,废于炉炭,烂,遂卒”。下葬之前,“先葬以车五乘,殉五人”。[25]杜预认为,墓中别有便房,先葬车及殉人,可能是邾庄公遗命。孔颖达也解释说:“邾子好洁,以人为殉,欲备地下扫除。若令与柩同入,恐其污履藏内;欲其藏中之洁,故先内车及殉,别为便房处之。”邾公死后以人殉葬,类似的事情在鲁国是不会发生的。

 

      关于邾国的文化,不少学者常常提到“邹鲁文化”这一概念,认为它可以作为一个区域文化。其实,“邹”亦即邾国,如上所言,邾、鲁在文化上有很大的差异。 

     关于邾国称“邹”,以前已有人进行解释,如清人考证说:“按《春秋》邾,公羊氏传皆作邾娄。何休注:‘邾人语邾声后若娄盖方言如是,乃句吴于越之类,非因迁娄故谓之邾娄也。由邾而邾娄,由邾娄而邹,盖皆音之转。邹亦作驺,则又字之异也。”[26]王献唐、杨伯峻、郭克煜先生也有类似的说法,认为邾国一名数称,是因有漫声、急声的区别,乃是音变所致。[27]

     邾、鲁近邻,两国时有争战,所控制的区域也在不断变化。春秋后期,邾国的北部边境逐渐南移。如襄公之时,“邾庶其以漆、闾丘奔鲁”[28],杜预注曰:“二邑在高平南平阳县,东北有漆乡,西北有显闾亭。”清光绪十八年吴若灏纂修的《邹县续志》卷二《方域志·古迹》云在当时邹县县城东北十里许有故漆城,并称当地人曾得古鼎于此。又城西十许里亦有漆城,俗名七女城,当时故址犹存。其引《从征记》曰:“漆乡东北十里见有闾丘乡。”可见,漆与闾丘二地即今邹城城区西北不远。

      关于鲁国对三邾的侵夺,王献唐先生说:“鲁之疆域,包括三邾北境、东境、西北境,壤地相接,兵端一启,首当其冲,祸结几无宁日。小邾地小力微,不敢称兵,滥国亦然。与鲁战争最力者,莫如邾。邾之疆邑,先后入鲁版图者,为咸丘,为  ,为于余丘,为须句,为根牟,为  ,为阚,为訾娄,为  ,若漆,若闾丘,若茅,皆叛而附鲁,滥更举国归之。盖自伯禽以来,已为世仇,三家贪得夺求无厌,降至春秋末叶,邾之疆域已逐渐削小,非春秋初年比矣。”[29]

      春秋末年以来,特别是战国时期,邾国已经远远弱于鲁国,鲁国不仅视其为“小国”[30],对其侵伐也更剧于前。昭公十三年(前529年),邾国告于晋曰:“鲁朝夕伐我,几亡矣。”哀公七年(前488年),季康子率兵伐邾,鲁军打进邾国城中,军队进行了大肆虏掠,邾人被逼上峄山。鲁军又于夜晚攻击,俘获了邾国国君隐公益,把他带回鲁国,还“献于亳社,囚于负瑕”。邾国此际已无力与鲁国对抗,幸赖吴国等的庇护,才得以残存下来。而据《孟子·梁惠王下》,在战国时的邾穆公时期,邾国尝与鲁国发生战争,邾国“有司死者三十三人”。鲁国国力强于邾国一直没有改变。

      关于邾国之亡,有的说灭于楚国,有的说灭于鲁国。虽然事实上可能邾国不是亡于鲁国,但鲁国拥有灭邾的实力还是不用怀疑的。 

       邾国与鲁近邻,故邾君曾言“鲁击柝闻于邾”[31],孟子也说自己“近圣人(孔子)之居若此之甚也”[32]。战国时期,孟子在邹,此时邹地是否属鲁,历来存有争议。但这里毕竟距鲁国都城不远,很容易受到鲁国的影响。既然如此,邾国在文化上与鲁国有一定的相近之处是很自然的。例如,邾君也有重民意识,邾文公于前614年卜迁于绎时,史曰:“利于民不利于君。”公曰:“苟利于民,孤之利也。天生民而树之君,以利之也。民既利矣,孤必与焉。”左右曰:“命可长也,君何弗为?”公曰:“命在养民。死之短长,时也。民苟利矣,迁也,吉莫如之!”[33]这与西周尤其是春秋以来的重民思潮是一致的。邾也重君臣父子之道,邾定公时,有弑其父者,有司以告,邾公称是自己的过失,并说自己曾经学习断狱,说:“臣弑君,凡在官者,杀无赦;子弑父,凡在宫者,杀无赦。杀其人,坏其室,  其宫而潴焉。盖君逾月而后举爵。”[34]盖臣忠于君,子孝于父,不独儒家所提倡。

 

       邾人也施行礼仪,但往往受到鲁人的指责。如邾隐公既即位,将冠。其行冠礼无可厚非,但其所行之礼可能不合规范,因此,邾隐公使大夫因孟懿子问礼于孔子时。孔子曰:“其礼如世子之冠。”[35]鲁定公十五年(前495年)春,邾隐公朝鲁,“邾子执玉高,其容仰;公受玉卑,其容俯。子贡曰:‘以礼观之,二君者,皆有死亡焉。夫礼,死生存亡之体也,将左右、周旋,进退、俯仰,于是乎取之;朝、祀、丧、戎,于是乎观之。今正月相朝,而皆不度,心已亡矣。”[36]自然,邾国也有自己的礼仪,如邾考公之丧时,徐君使人来吊,当时,邾国的官吏就表示希望不要违反规矩胡乱行礼。[37]

       战国时代,邾国称邹,这里也受到了儒家文化的濡染,孔子的孙子子思曾到邹地讲学,特别是孟子迁居邹地后,更使这里名声日隆,邹地因而也具有了浓重的儒家文化氛围。例如,邹穆公鉴于民众不为自己效力的惨痛局面,遂接受孟子的劝说而施行“仁政”[38]。以前,邹、鲁连称,一般仅仅是因两国土地相接。以后,在儒家文化这一点上,人们多将邹地与鲁国相提并论,而且,由于孟子的原因,自战国时起,人们将两地合称时,还把“邹”放在“鲁”的前面,而称为“邹鲁”。从史籍看,人们将“邹”、“鲁”连称时,都是从明礼、好儒的角度来说的。汉代以前如此,以后也是这样。因此,所谓“邹鲁文化”其实指的是儒家文化,与邾国的文化还应区别开来。这一点,笔者以前曾经论及,此不赘述[39]。